久汀

  纯情少男叶修要谈恋爱了。

  上一回留下的那个问题……凤凰并不是乐乐QAQQQQ乐乐的本体一点也不好看QAQQQQQQ

  喻黄继续出演烧烧烧。

  随着老叶攻略沐秋的程度加深，沐秋会逐渐从白月光的表象里放飞自我。【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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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对叶修说，我看到你那天送给狐王府的礼物了。

  叶修说，哦。

  黄少天接着对叶修说，你想亲自把礼物送到人家手上没什么问题，可是你怎么没把礼物给苏妹子呢？你居然给了沐秋？

  叶修说，嗯。

  黄少天继续对叶修说，而且还是桃木簪？你都不会避嫌的吗？现在整个天界都传遍了，说是长殿下看上了九尾狐，两个人都好上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叶修闲闲的倚着白玉勾栏，闭着眼睑享受着暖融融的阳光，黄少天的目光则在不远处的喻文州和苏沐秋两人身上来回转溜。闲坐小亭的两位仙君还在举杯欢饮，两袭白衣衬的正是飞花好时节。

  “叶修你别装周泽楷啊，我问你，这事是不是真的？”他趁着叶修没防备，伸出胳膊来捣了捣叶修的脸颊，“虽然说你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吧，而且沐秋确实是挺好，但是你俩要是真在一起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就和苏妹子落在你手里是一个道理，好好的白菜硬是给你拱了，多可惜。”

  黄少天下手还算挺轻，天羽织成的长袍落在叶修的脸颊上，挠的酥酥痒痒。叶修舒服的打了个哈欠，这才悠悠睁开双眼，挥挥手把黄少天凑近的脑袋赶去了一边，偏过头来看着苏沐秋的背影:“既然整个天界都传遍了，你就给我说说你听到的故事呗。”

  他心里清楚黄少天说的“传遍天界”不是假话。这天界日子过得清闲，又是人多嘴碎，光是在他神殿里就有好几个不懂规矩的小侍女偷偷凑在一起，趁着他和叶秋没注意时你一言我一语，把叶修和苏沐秋清清白白的初见说成了天雷勾动地火。

  这些小姑娘都不得了啊。叶修路过时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却暗暗咂了咂嘴——八卦真是人之本性，改天还是把她们送去月老那儿伺候吧。

  但是黄少天毕竟不一样。虽说这人看起来咋咋呼呼，但本性却是意外的可靠:“故事嘛，有点像人间说书的那些人经常编的故事。大概就是长殿下对九尾狐一见钟情，被迷的七晕八素之后当即决定私定终生，临别之际还赠与九尾狐一枝桃木簪。这桃木簪偏生不是什么普通的簪子，那可是千年姻缘的象征啊。簪子送出手，狐王那么一接受——说什么事都没有简直不可能嘛，还真当他俩是在玩你好我好大家好，看你顺眼所以送你一朵花花，我们来做好朋友吧这样的游戏么？”

  总结了一番之后，黄少天朝叶修做鬼脸:“差不多就是这样，叶修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没啥企图。叶修说，目光却是从苏沐秋的身上离开，绕了个弯之后揶揄的看向黄少天。不像你，当年还是个小麻雀的时候和文州闹的翻天覆地，现在想起来觉不觉得丢脸？

  黄少天最怕别人翻他和喻文州的旧账，这实在是太羞耻了:“靠靠靠靠靠，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小麻雀？我明明是朱雀！朱雀！”

  叶修特别认真的看着他:“可是都是鸟啊。”

  黄少天气结，甩起衣袖劈过一道水蓝色的真气，丢下叶修去找喻文州。
  

  那边的喻文州原本在和苏沐秋闲聊，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发现身边挤过来一只朱雀鸟，脸色还有点难看。

  若是说天界里有人不清楚朱雀仙君和玄武仙君的关系，那大概也是天生愚昧又不懂得看人脸色。上千年修为的两位仙君大人自打千年前起就喜欢同出同行，玄武温润，朱雀朝气，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处在一起却是微妙的很。

  ——用天界的长殿下的话来说，朱雀的思维逻辑就是“我家玄武就是好，你们谁敢说玄武半句坏话我就敢烧死你们”。

  眼下又是朱雀紧紧挨着玄武，原本走到哪儿都是骄傲鲜活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吃瘪后的郁闷:“我要和叶修绝交。”

  义正言辞的模样倒是挺像回事儿。苏沐秋一个没忍住便笑出声来，被黄少天丢了个眼刀之后及时收住，押了口清酒掩下笑意。

  “怎么了？又和长殿下生什么气？”喻文州熟门熟路的凑过去安抚他，“本是要一同出来瞧瞧这春景的，别又太较真。”

  面前是喻文州眉清目秀的脸庞，眸子里还藏着黄少天气呼呼的龇牙:“文州，你这是在帮他说话？”

  “哪儿啊。”喻文州笑了笑，掌心覆上黄少天的手背，“我当然是要和你在一起的。”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压的极低，像是存了心思只能给黄少天听见，可是又更显得本就温和的嗓音撩人的很。黄少天红着耳根，本能驱使着满心欢喜要笑出来，可又是当着苏沐秋的面，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瞎说什么？什么在不在一起的。”

  黄少天不好意思笑出来，但不代表苏沐秋不好意思。九尾狐夸张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扭过头拉长了声调喊着:“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我这就去找月老讨根红线给你们——”

  “沐秋。”

  坏心眼的尾音还没吊完，发顶上就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苏沐秋愣愣的抬眼看过去，瞧见叶修不知什么时候晃悠了过来，手上捏着方才替自己拂开的落花。

  ——昭云亭的阳光有些晃眼。

  苏沐秋迎着叶修难得清亮的目光，听他说道:“反正他俩一直都是这么腻歪着，不如我们俩单独找个清静的地方聊聊天？”

  一瞬间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听见黄少天憋在喉咙里的笑声，听见喻文州敲了敲黄少天的脑袋，听见昭云亭下那池清湖里锦鲤的呼吸。

  但是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苏沐秋。

  出声打破这样局面的还是黄少天——一瞬间四目相接带来的悸动在双方的沉默之后显得有些尴尬，叶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沐秋不明白能说些什么，只能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彼此注视，像是要看看对方的眼瞳里到底埋藏着怎样的情绪。

  现实不像月老经常挂在嘴上的那些故事一样。有了良辰美景，有了一世佳人，就能有风花雪月痴痴念念。叶修在天界放浪形骸恣意潇洒了近万年，且不说看过了几轮沧海桑田，就连地府的忘川奈何都去过不下数十次，亲眼看着熬着汤的孟姑娘把汤碗往亡魂手里一塞。喝尽汤汁投入轮回，哪里还管前世悲欢离合。

  爱恨不过就是这回事，若是有人说天地间有什么永恒，叶修是第一个要反对的。

  可是就像黄少天学给他的那些流言一样，长殿下栽在九尾狐手里栽的姿势难看，但怎么也是长殿下头脑发热先跨出了这一步。九尾狐眯着眼瞳对他笑一笑，他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松动了。

  就像现在。

  “那什么的，要不沐秋你就跟着老叶先去转转？昭云亭这儿你应该不熟吧？正巧这是老叶最喜欢来的地方，你们俩刚认识不久，一起去培养培养感情也是挺好的，我和文州就在这儿等你们？”

  黄少天看似无意的倚在喻文州的肩上，一个劲的朝叶修使眼色，“是吧老叶？”

  都到了这个地步，再不把苏沐秋带走，估计连喻文州都看不下去了。叶修当做没感觉到这层尴尬，拍了拍苏沐秋的肩膀:“走吧。”

  转身前还能察觉到喻文州意味深长的目光，大概又是黄少天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这让喻文州这个小后辈在叶修这样的大前辈面前，多了些人生赢家的享受。

  “他们感情真好。”

  苏沐秋跟上叶修的步伐，怕两人间没什么话好说，干脆就先拿黄少天和喻文州开刀，“刚认识他俩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了，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已经随着叶修转过了亭前的长廊。苏沐秋昨晚熬夜处理狐族的公文琐事，今早本来想好好睡个觉，却被黄少天叽叽喳喳的撵来了昭云亭，说是要小聚。

  他迷迷糊糊的整理好衣服，用不太清醒的脑袋思索了一下气温，决定将长发挽起来比较好。随手摸了个发簪也没什么在意，直到他在昭云亭下见到了和黄少天一同打趣的叶修，这才体会到桃木簪上传来的一阵温热。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苏沐秋想，难道能不能感受到桃木簪的气息，和能不能见到送他这支簪子的人有关系？

  他低下头来回味着这些细节，却见叶修脚步一滞，半是调笑的话语传来:“发什么呆？难不成是羡慕他们了？”

  啊……也不能算不是。

  苏沐秋心思转了一圈，说出口时又是另一番腔调:“不，只是在想他们俩若是一直这样……不会觉得腻烦吗？”

  这问出口的倒是真心话。苏沐秋每每看到朱雀玄武处在一起时的样子，心里除了几分歆羡之外又有些疑惑——千百年来日日夜夜如此，倒是真的不觉着厌烦？

  苏沐秋是狐，千年来时不时游历人间，早已将世事看的通透。自古情爱绕来绕去都不过是一回事儿，人间歌颂的那些长相厮守也只是短短几十载，可于他们这些仙人而言，几十年不过就是打个盹。

  心里想的，问出口的，倒是符合他身为狐族那般缠绵的骨子。

  叶修轻笑一声:“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俩的？”

  “大概是九百多年前吧，那时候我刚刚继承狐王的位置。”苏沐秋想了想，回答道。

  他并非同黄少天等人一样，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儿时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了，他隐约间只记得一个人带着沐橙四处闯荡，直到他的九尾血脉觉醒，被迎回狐族成为新的王。

  新王加冕的那一日，前来祝贺的朱雀仙君拉扯着玄武仙君的衣袖，笑嘻嘻的同他说恭喜狐王，我是朱雀，他是玄武，你可以叫我们少天和文州。

  “那你还错过了他们之前的一百年。”叶修耸耸肩，“他俩在千年前同魔族的战争里就好上了，一边在前线拼命一边谈恋爱。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小崽子也不知道是搭错筋了还是真的觉悟了，战役最惨烈的时候少天和文州被分到了不同的地域，文州那儿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少天本来还因为重伤在张新杰那里呆着，听到消息之后除了脸色惨白到吓人之外没什么特殊反应。我还以为这小子薄情呢，结果等他伤好之后第一个就去弄死了文州的对手，那股狠劲吓到了不少前辈。”

  叶修说的轻描淡写，苏沐秋听的若有所思。一千年前魔族叛乱，妄图攻陷天界，这等大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个毫无意识的小狐狸，而黄少天和喻文州已经要独挡一面战场。

  少年时期经历了浴血洗礼的两个人，居然还能笑容和善明媚，身姿做派依旧是人世里十几岁的模样。

  苏沐秋暗自算了算，觉得以后不能再随便挑衅黄少天，万一这人撸起袖子准备来一场真真正正的搏斗，虽说自认为能胜得了他，但是自己也绝对会被揍得够呛。

  “说句实话，我之前觉得他俩特别碍眼。”苏沐秋沉思道，“走到哪儿都要向别人证明他们多恩爱，这太烦人了。”

  “对。”叶修很赞同苏沐秋的看法，“所以这一千年来，去张新杰那儿医治眼睛的人越来越多了。”

  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间，叶修已经带着苏沐秋逛去了昭云亭旁的一处小山丘下。苏沐秋笑着拢起宽大的衣袖，闲闲的欣赏着野花的风味:“有时候真想把他俩丢出去，但是忍心丢少天也忍不下心丢文州，那张乖孩子一样的脸真的太有欺骗性了。”

  叶修好一会儿没答话，过了半晌之后才说了一句。

  ——其实你也可以考虑弄瞎他们的。

  趁着苏沐秋抬眼看向自己的瞬间，叶修露出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叫人分不清刚刚一声喟叹是不是真实。